三年

三年前，差不多這個時候，我穿著我在UNIQLO買來的快乾長褲，輕便背包，在候機室等待上飛機，爸爸打電話跟我說，不要去寮國玩了，先回家把。



那幾個月過去高潮迭起，修著我的研究計劃，想申請中研院獎學金。公公病危，我坐在公車上，壓抑不住地掉淚，想回家但爸媽說狀況不會太危險。支撐我一個學期期待的東南亞流浪之旅就這樣喊停，其實沒有遺憾的，因為最後回到家了陪著公公走完最後一程。我和婆婆陪著他在救護車上，然後帶他回家，在床邊陪著他，捉著他的手感受到體溫的消失。


在救護車上，我跟婆婆說，我很心疼公公這樣，如果他能安心離開我很會很傷心，但是我覺得這對他而言是最好的事情。婆婆點點頭跟我說，對啊，她也是這樣想的。後來在急症室，醫生說情況不樂觀，後來我們輪流進去跟公公說了一些話。我在一旁看著公公越來越消瘦，幾乎剩下皮包骨的身軀，我很難過。我用沾濕了紙巾，幫他好好搽臉，幫他把眼睛的分泌物清理，婆婆照顧他也不容易，所以公公的眼睛應該很久無法輕鬆的張開。我好久沒有仔細地看他的臉，我依然記得那時他的眼睛圓溜溜地看著我們。我忘了那時我說什麼了，我只記得我腦袋一篇空白。留臺的這些年，不是第一次為公公擔心難過，多次逃避如果真的有一天他離開的話我會怎麼樣，想起都讓我忍不住哭泣。


三年前的現在，你還在家裡的床上，我不懂事的以為你快痊愈了，那天晚上很想跟你們一起睡，但後來還是回家睡了。我現在才明白，很多東西想做就去做，不然以後可能沒機會了吧。



啊公，我很想你，但我已經不那麼難過了。